第32章 第 32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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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第 32 章
江岄懸浮於高家之上, 目光貪婪地舔/舐少女白嫩的小臉。
月光下，她被蒙上一層皎潔的紗霧，如同不染塵埃的神女。
讓他想看見純真無暇的小臉上染上欲/望而變得無助的模樣, 糾纏品嘗她濕/軟敏感的舌/尖, 讓她眼尾抹上稠麗的紅色, 淚珠自眼睫墜落, 再一點一點舔吃幹凈，讓她印上自己的痕跡。
對於江岄的問話, 江嶼沈默不答。
村長姓高, 這棟房子是以前村長的住所。
當年獻祭的童男童女全部被村長暗中冠以自家之姓, 牌位也是入的高家，算是變為半個高家人, 變相給予他們父母一定錢財與便利, 是一種補償。
江嶼覺得禍不及被獻祭的孩童，心軟沒有銷毀他們的牌位。
沒想到現在成了突破口。
思緒從遙遠的過去抽回，江嶼瞥了一眼江岄, “合作？然後被你暗算？”
“我不需要。”
他在林嫻妤身上留有後手, 並非毫無辦法。
說完, 江嶼消失在原地。
“……”
江岄盯著江嶼消失的位置，眼眸晦暗不明。
最初村長怕萬一失敗自家子孫被江嶼江岄報覆，讓道士布了陣法不算, 還留有法器, 讓江嶼和江岄無法進入高家。
隨著時間流逝, 陣法漸漸殘缺, 不再像當初堅不可摧, 加上現在江嶼、江岄法力漸長，他們合作破除陣法並非沒有可能。
意料之外的, 江嶼拒絕了。
江岄居高臨下地盯著林嫻妤，倏爾一笑。
他進不去，但她能出來。
人無法完全摒棄五谷雜糧，她總會有離開高家的一天。
……
遮擋的烏雲散開，月上柳梢頭，比先前明亮不少。
謝昱珩似有所感地擡頭遠望，意料之中的沒t有看見任何東西。
王姝然讀完記事簿上相對完整、能看得懂的事件。
“……所以村民為了永久地擁有江嶼，設置了限制他外出的陣法。為此，寧願獻祭十四條無辜生命。”
林嫻妤說不出心裏的感受，只覺得胸口有點悶。
謝昱珩：“你心軟了？”
她杏眸瞪得溜圓，十分驚訝：“怎麽會。冤有頭債有主，他報覆犯錯的靈村村民我沒意見，但把無辜之人牽扯進來，就有些可惡了！”
她始終對把登山棍贈予她對阮靜耿耿於懷。
阮靜如果沒被騙，在副本世界裏也許會是萬千平凡人裏的一個，或許幸福，或許不幸。
可至少活著。
活著，就有希望。
“他…進不來，我們再熬兩天就能通關了。”
謝昱珩打破她的美夢：“沒有水和食物，你撐不到副本結算時間。”
好吧……
林嫻妤垂下腦袋，有些沮喪。
難得想到一個通關的方法，結果一點用也沒有。
謝昱珩一垂眼，就瞧見她烏黑發尾柔順垂落在兩側，只露出一點白軟的臉頰。
活像一只垂耳兔。
“那我們怎麽辦？”
她想不到辦法，但會求助呀。總不能把自己困死在這裏。
林嫻妤驀然擡頭，謝昱珩的視線沒來得及挪開，直直撞上她清亮烏眸，滿眼都是她溫暖柔軟的笑。
“休息。”謝昱珩渾身一僵，快步進暗室裏拉了一張桌子出來，兩人躺上面還算寬敞，“你們睡。”
他又去搬了幾張凳子拼在一起，算作簡易的床。
林嫻妤盯著他後背臟汙上衣隱約的血跡，“你背上的傷……還疼嗎？”
不知道為什麽，他的身體早已習慣這種程度的傷痛，在感受到她註視的目光與小心翼翼、心疼的語氣，後背的傷口突然開始疼了起來。
“有點疼。”謝昱珩停頓了一下，“不是特別疼。”
低沈男聲一如既往的平淡，但林嫻妤總覺得他在硬撐，再想到他受傷有自己一半的原因，自告奮勇地要給謝昱珩換紗布消毒上藥。
“麻煩了。”
謝昱珩毫不猶豫地脫下上衣，月光勾勒出他精健的身材，肩頸、手臂的肌肉線條流暢幹凈，力量與美感共存。
林嫻妤倉皇挪開視線，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包有紗布的傷口上，輕聲細語：“我要取下來了，可能有點疼。”
兩只手的手指拎著紗布的兩個角，細致小心地撕下來，沒有讓已經結痂的傷口再次破損流血。
然後，一邊用酒精消毒，一邊問疼不疼改變力度，最後好一會兒才上完藥重新包紮好傷口。
“你快把衣服穿上，別等會著涼了。”說完，林嫻妤躺到桌子上，發現王姝然呼吸平穩，已經睡過去了，她小聲說，“晚安。”
“晚安。”
謝昱珩趴著瞇了一會兒，等另外兩人熟睡，偷偷溜出去了餐廳。
……
可能是太過疲憊，林嫻妤一覺睡到大天亮，起來發現椅子上放著牛奶和吐司，謝昱珩和王姝然不見蹤影。
害怕他們出事，急忙打開群聊詢問，看見留言說怪物不在白天行動，他們去找謝昱珩的npc配偶了，很快回來。椅子上留了早餐，讓她在高家不要出來。
他們沒事就好。
她輕抒一口氣，拿起吐司小口小口吃下去，卻味同嚼蠟，滿腹心思怎麽才能熬過剩下的兩天。
高卓第一天被怪物吃掉，第二天是姝然的npc配偶，今天第三天她猜是——謝昱珩的npc配偶，可明天呢？
四對新婚夫婦，只剩她和江嶼了，就算沒有同住一個房間，真的能避開嗎？
或者，還有其他辦法嗎？
林嫻妤想了很久，最終以頭疼停止思考告終，吃進嘴裏的吐司開始嘗出一點味道來。
這味道怎麽有點熟悉？
伸手去拿牛奶喝了一口，她是不是在哪裏吃過？
林嫻妤吃了三分之一停了下來，又不敢貿然出去，幹脆撿了一根殘缺的凳子腳在地面上寫寫畫畫，回憶前兩天的經歷。
她知道在哪裏吃過吐司了，是幻境中的餐廳。
心裏不由酸脹，謝大哥和姝然一定是因為自己才冒險去餐廳拿吃的。
不行，她不能呆在高家什麽都不做。
林嫻妤翻出只有自己的群聊界面，裏面是昨晚王姝然讀記錄簿時寫下的。
她一條一條慢慢看，又對照著手機上拍下的壁畫圖片分析。
時間一分一秒流逝。
夾雜在其中的一張近距離蛇形雕像的照片吸引了林嫻妤的註意力。
這張照片什麽時候拍的？她怎麽沒註意到。
拍攝距離很近，所以顯得蛇頭巨大，沒有任何雕刻技巧的眼睛卻格外有神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，都像在緊盯著屏幕外的人。這張照片什麽時候拍的？她怎麽沒註意到。
林嫻妤手一抖，手機掉在地上，站著的角度斜望過去，蛇像仿佛從屏幕前鉆出來，讓她莫名聯想到祠堂裏的掛著的蛇像畫像。
明明照片躺在地面，她卻依舊覺得蛇像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己，冰冷的視線全方位追蹤鎖定。
她閉上眼，掩耳盜鈴般撿起手機，劃到下一張圖片才松一口氣。
祈願、封印、陣法……如果不從副本給予的信息想，有沒有另一種方法阻止江嶼？比如許願。
林嫻妤突然起了去暗室查看的想法。
黑漆漆的暗室像一只張著深淵巨口的兇獸等待獵物自投羅網。
不、不行，她一個人進去太危險了。
【林嫻妤：你們什麽時候回來？】
【王姝然：馬上就到啦，不超過十分鐘。】
看到回信，林嫻妤心裏安定下來，謝昱珩和王姝然很快出現，她迎了上去。
“你們是不是沒吃早飯？我留了一些。”
王姝然：“我們吃過了，那都是留給你的。下午我們要再去山上一趟，你一個人待在這裏沒問題吧？”
“你們去幹嘛？”
“記事簿裏寫第一對被獻祭的童男童女在蛇像附近，我們準備找一下具體位置。做不到完成陣法，也許能利用陣法限制副本boss一段時間。”
王姝然和謝昱珩一致認為江嶼和他弟弟是副本boss。
“會不會太危險了？”
而且他們完全沒必要冒這個險，只需要把她拋下……
林嫻妤很少有這樣著急的時刻，語速極快，“我今天上午想到了一個辦法，不知道可不可行。”
“你說。”
“記事簿上有祈願和封印陣法的事情，我們能不能像蛇像祈願——”
“不行！”謝昱珩斬釘截鐵地拒絕了這個提議，“副本boss不會輕易放過玩家，記事簿上說的代價你付不起。”
林嫻妤沒有放棄，抿了抿唇繼續說道：“他……boss想要自由，想要掙脫陣法的束縛，所以弄出後面的事情，如果我許的願望是幫助他掙脫束縛、離開靈村呢？是不是會放我們離開？”
謝昱珩黑沈的眼眸沈默地註視著她，一言不發。
林嫻妤有種又回到了第一次在湖邊見到他的時候，哪怕什麽也不做，也氣勢逼人。
王姝然心裏嘆一口氣，嫻妤對【祇】了解得太少，被保護得太好，以至於對副本有了錯誤認知，“副本boss和玩家是兩個陣營，你說的這種情況，不太可能。”
“好吧。”
少女委屈巴巴地坐到另一邊，躲開謝昱珩，可想到暗室，又不得不主動找上謝昱珩，“能不能陪我去暗室看一下？我想試試能不能找到新線索。”
謝昱珩沈默地跟在她身後表明態度。
王姝然怕謝昱珩把林嫻妤嚇壞了：“我也一起。”
暗室和電視劇裏的差別很大，是一件很粗糙的屋子，靠墻擺著一個櫃子，上面是各式各樣的文玩古物，桌子被搬出去，中間空了一大塊，看起來光禿禿的。
林嫻妤挨著看架子上的東西，發現有一塊粗糙的石頭放在正中間，很像記事簿中描繪的初始蛇像。
她好奇的拿了下來，柔嫩的指腹摩擦在粗糙的石頭表面，竟然有種詭異的想要帶走供奉的想法。
……好奇怪。
一只手越過她的肩膀，自身後拿走石頭。
謝昱珩：“別隨便碰。”
“……噢。”
林嫻妤的情緒更加低落，好像又犯錯了。
王姝然：“石頭不對勁？”
謝昱珩用［強化感知］仔細感受，沒發覺怪物的氣息，但林嫻妤盯得太久了，且神態明顯不對。
他看不出來問題，不代表石頭沒有問題。
“你們不覺得這塊石頭有點像記事簿裏描繪的，第一個村民在山洞裏遇到、祈願像蛇的石頭嗎？”
林嫻妤停了一下觀察他們的表情，見他們沒有反駁繼續說道：“可能大小差距比較大，但我覺得形狀很t像。而且盯得久了有種莫名想要信奉祈願的沖動。”
王姝然立馬擋在中間：“那你別看了。把石頭放回去吧。”
副本裏奇奇怪怪的東西多了去了，切不可掉以輕心。特別是這種有信仰之力的靈異副本，說不定哪個不起眼的物品是上古大神。
“你別想太多，安安心心待在這裏熬過兩天，通關副本。”王姝然怕林嫻妤想不開，安慰道，“新人被帶著過副本是正常的，我第一個副本就是純躺。那是個大逃殺副本，每個玩家最少要殺一個人，我茍在初始降落地一直茍到結束，碰上一個被毒蛇咬了失去行動力的玩家讓我撿漏，就通關了。”
“要是實在過意不去，你不是說要送給我道具嗎？等通關副本，現實世界我們再聯系。”
“好。”林嫻妤乖乖應了一聲，“我們出去吧。”
找個時間整理自己獲得的打賞道具，等到現實世界讓謝大哥和姝然選。
啪！
整個暗室忽然暗了下來。
突如其來的動靜吸引了三人的註意，扭頭回望，入口處被架子封了個嚴嚴實實。
謝昱珩最先反應過來，手裏的匕首換作錘子，敲打在腐朽破爛的書櫃上，卻沒有損傷分毫。
啪、啪、啪！
錘子落在櫃子上的聲音，像是某種動物的尾巴拍打在地面上發出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暗室。
林嫻妤無端聯想到蛇類，想要點開手機電筒照亮四周讓自己安心，卻發現打開屏幕就是那張蛇形雕像的照片，嚇得手機直接掉在地上。
白晃晃的光照在天花板上，映亮了整個暗室。光打在石頭上，投出巨大、詭異的、極度類似蛇的陰影，映在墻壁上，輕而易舉的將他們三人納入視線範圍內。
謝昱珩神色凝重。
也許第一個村民見到的並不是真實的石頭，而是昏暗中石頭投射的影子，所以後面才會額外請匠人雕刻蛇像。
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，得盡快從暗室裏出去。
他不確定暗室是否有流通空氣的地方，如果沒有這裏的空氣，絕對支撐不到他們三人通關副本的時間。
錘子的殺傷力不如匕首，謝昱珩再次換回匕首，密集的白光閃過，砍在櫃子上
林嫻妤想到幻境裏登山棍對石頭的效果：“要不讓我來試試？”
謝昱珩把位置讓開，指點她如何輕松發力不傷到自己。
登山棍輕而易舉地將櫃子敲出一個洞，外面光線照進來，三人同時松了一口氣。
林嫻妤體力消耗過大，略有氣喘：“我歇一下再繼續。”
她的體質變弱了？為什麽？
謝昱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，“我來。”
登山棍在謝昱珩手裏怎麽也發揮不出實力，和錘子敲在櫃子上沒有區別。王姝然也上手試了好幾次，毫無作用。
最後還是林嫻妤用登山棍敲出能供人進出的洞，才算結束了這一茬。
“你的npc妻子怎麽樣了？今晚是不是她……”林嫻妤問得小心翼翼。
“她死了。”
“！”
林嫻妤瞳孔驟縮，沒到晚上怪物沒有進食，今晚也不安全了。
難怪、難怪謝大哥和姝然要上山看陣法，尋找限制辦法。
但留在這裏，不也是安全的嗎？
王姝然看出他的疑惑，嘆了一口氣。
他們原計劃也是如此，不然謝昱珩不會半夜冒險去拿食物，但……
“如果玩家前一天沒有遵守副本信息提到的，第二天副本所有npc實力翻倍。”
“如果只是最後一天不遵守，我們借助副本bug不讓boss進來也能通關。”
“但如果是兩天，不確定實力翻倍後的boss能不能進來。”
林嫻妤懵了：“可我們沒有新婚夫婦同在一個房間啊。哪裏違反了？”
不是說避開信息提到的規則就好了嗎？
“不。”王姝然打碎她最後的天真，“副本信息裏說的是‘你不知道的是’，且要扮演好npc配偶的角色。一起度蜜月旅游的夫妻怎麽會毫無理由的不住一起呢？”
“第一晚是我們讓那對npc夫婦做了替罪羊，第二晚是我們先下手為強，且我們給了npc配偶晚上不在的理由。”
“原計劃第三天殺掉謝昱珩的npc配偶，但她已經提前死了，今晚我們是怎麽也躲不過去了。”
“所以，我們必須去找其他辦法。”王姝然握住她的手，“你好好待在這裏，天黑前我們會回來。”
不管怎麽說，目前江嶼和他弟弟進不來，暫時是安全的。
林嫻妤目送他們離開，一個人煎熬地等到太陽快要落山，仍舊不見兩人回來的身影，發出去的信息也石沈大海。
她的腦海裏閃過無數殘忍的結局，殘存的理智緊繃著最後一根弦，直至夜幕幾乎垂落在天際，夜色籠罩整個村落。
可他們還沒有回來。
林嫻妤終於忍不住進暗室拿到那塊詭異的石頭，低頭跪拜祈願。
“祈禱江嶼…和他的弟弟，掙脫陣法束縛，恢覆自由身離開靈村。”
熟悉的沙沙聲鉆進耳朵，林嫻妤捧著石頭的手微微顫抖，卻沒有就此放開，而是繼續祈禱她剛才沒有許完的願望。
“祈禱謝大哥和姝然安然無恙，成功通關副本。”
鱗片摩擦的聲音越來越響，仿佛近在咫尺。
如果一定要付出代價，就讓她一個人來承擔。
熟悉的冰涼觸感緊貼肌膚，鱗片倒刮著細嫩的皮肉，激得少女嬌軀隱秘的顫抖，哀/怯的哭喘著，乞憐的字句都說不連貫。
“既然怕成這樣，為何要祈願？”
“放輕松，全部交付給我們。”
“反正你已經逃不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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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岄懸浮於高家之上, 目光貪婪地舔/舐少女白嫩的小臉。
月光下，她被蒙上一層皎潔的紗霧，如同不染塵埃的神女。
讓他想看見純真無暇的小臉上染上欲/望而變得無助的模樣, 糾纏品嘗她濕/軟敏感的舌/尖, 讓她眼尾抹上稠麗的紅色, 淚珠自眼睫墜落, 再一點一點舔吃幹凈，讓她印上自己的痕跡。
對於江岄的問話, 江嶼沈默不答。
村長姓高, 這棟房子是以前村長的住所。
當年獻祭的童男童女全部被村長暗中冠以自家之姓, 牌位也是入的高家，算是變為半個高家人, 變相給予他們父母一定錢財與便利, 是一種補償。
江嶼覺得禍不及被獻祭的孩童，心軟沒有銷毀他們的牌位。
沒想到現在成了突破口。
思緒從遙遠的過去抽回，江嶼瞥了一眼江岄, “合作？然後被你暗算？”
“我不需要。”
他在林嫻妤身上留有後手, 並非毫無辦法。
說完, 江嶼消失在原地。
“……”
江岄盯著江嶼消失的位置，眼眸晦暗不明。
最初村長怕萬一失敗自家子孫被江嶼江岄報覆，讓道士布了陣法不算, 還留有法器, 讓江嶼和江岄無法進入高家。
隨著時間流逝, 陣法漸漸殘缺, 不再像當初堅不可摧, 加上現在江嶼、江岄法力漸長，他們合作破除陣法並非沒有可能。
意料之外的, 江嶼拒絕了。
江岄居高臨下地盯著林嫻妤，倏爾一笑。
他進不去，但她能出來。
人無法完全摒棄五谷雜糧，她總會有離開高家的一天。
……
遮擋的烏雲散開，月上柳梢頭，比先前明亮不少。
謝昱珩似有所感地擡頭遠望，意料之中的沒t有看見任何東西。
王姝然讀完記事簿上相對完整、能看得懂的事件。
“……所以村民為了永久地擁有江嶼，設置了限制他外出的陣法。為此，寧願獻祭十四條無辜生命。”
林嫻妤說不出心裏的感受，只覺得胸口有點悶。
謝昱珩：“你心軟了？”
她杏眸瞪得溜圓，十分驚訝：“怎麽會。冤有頭債有主，他報覆犯錯的靈村村民我沒意見，但把無辜之人牽扯進來，就有些可惡了！”
她始終對把登山棍贈予她對阮靜耿耿於懷。
阮靜如果沒被騙，在副本世界裏也許會是萬千平凡人裏的一個，或許幸福，或許不幸。
可至少活著。
活著，就有希望。
“他…進不來，我們再熬兩天就能通關了。”
謝昱珩打破她的美夢：“沒有水和食物，你撐不到副本結算時間。”
好吧……
林嫻妤垂下腦袋，有些沮喪。
難得想到一個通關的方法，結果一點用也沒有。
謝昱珩一垂眼，就瞧見她烏黑發尾柔順垂落在兩側，只露出一點白軟的臉頰。
活像一只垂耳兔。
“那我們怎麽辦？”
她想不到辦法，但會求助呀。總不能把自己困死在這裏。
林嫻妤驀然擡頭，謝昱珩的視線沒來得及挪開，直直撞上她清亮烏眸，滿眼都是她溫暖柔軟的笑。
“休息。”謝昱珩渾身一僵，快步進暗室裏拉了一張桌子出來，兩人躺上面還算寬敞，“你們睡。”
他又去搬了幾張凳子拼在一起，算作簡易的床。
林嫻妤盯著他後背臟汙上衣隱約的血跡，“你背上的傷……還疼嗎？”
不知道為什麽，他的身體早已習慣這種程度的傷痛，在感受到她註視的目光與小心翼翼、心疼的語氣，後背的傷口突然開始疼了起來。
“有點疼。”謝昱珩停頓了一下，“不是特別疼。”
低沈男聲一如既往的平淡，但林嫻妤總覺得他在硬撐，再想到他受傷有自己一半的原因，自告奮勇地要給謝昱珩換紗布消毒上藥。
“麻煩了。”
謝昱珩毫不猶豫地脫下上衣，月光勾勒出他精健的身材，肩頸、手臂的肌肉線條流暢幹凈，力量與美感共存。
林嫻妤倉皇挪開視線，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包有紗布的傷口上，輕聲細語：“我要取下來了，可能有點疼。”
兩只手的手指拎著紗布的兩個角，細致小心地撕下來，沒有讓已經結痂的傷口再次破損流血。
然後，一邊用酒精消毒，一邊問疼不疼改變力度，最後好一會兒才上完藥重新包紮好傷口。
“你快把衣服穿上，別等會著涼了。”說完，林嫻妤躺到桌子上，發現王姝然呼吸平穩，已經睡過去了，她小聲說，“晚安。”
“晚安。”
謝昱珩趴著瞇了一會兒，等另外兩人熟睡，偷偷溜出去了餐廳。
……
可能是太過疲憊，林嫻妤一覺睡到大天亮，起來發現椅子上放著牛奶和吐司，謝昱珩和王姝然不見蹤影。
害怕他們出事，急忙打開群聊詢問，看見留言說怪物不在白天行動，他們去找謝昱珩的npc配偶了，很快回來。椅子上留了早餐，讓她在高家不要出來。
他們沒事就好。
她輕抒一口氣，拿起吐司小口小口吃下去，卻味同嚼蠟，滿腹心思怎麽才能熬過剩下的兩天。
高卓第一天被怪物吃掉，第二天是姝然的npc配偶，今天第三天她猜是——謝昱珩的npc配偶，可明天呢？
四對新婚夫婦，只剩她和江嶼了，就算沒有同住一個房間，真的能避開嗎？
或者，還有其他辦法嗎？
林嫻妤想了很久，最終以頭疼停止思考告終，吃進嘴裏的吐司開始嘗出一點味道來。
這味道怎麽有點熟悉？
伸手去拿牛奶喝了一口，她是不是在哪裏吃過？
林嫻妤吃了三分之一停了下來，又不敢貿然出去，幹脆撿了一根殘缺的凳子腳在地面上寫寫畫畫，回憶前兩天的經歷。
她知道在哪裏吃過吐司了，是幻境中的餐廳。
心裏不由酸脹，謝大哥和姝然一定是因為自己才冒險去餐廳拿吃的。
不行，她不能呆在高家什麽都不做。
林嫻妤翻出只有自己的群聊界面，裏面是昨晚王姝然讀記錄簿時寫下的。
她一條一條慢慢看，又對照著手機上拍下的壁畫圖片分析。
時間一分一秒流逝。
夾雜在其中的一張近距離蛇形雕像的照片吸引了林嫻妤的註意力。
這張照片什麽時候拍的？她怎麽沒註意到。
拍攝距離很近，所以顯得蛇頭巨大，沒有任何雕刻技巧的眼睛卻格外有神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，都像在緊盯著屏幕外的人。這張照片什麽時候拍的？她怎麽沒註意到。
林嫻妤手一抖，手機掉在地上，站著的角度斜望過去，蛇像仿佛從屏幕前鉆出來，讓她莫名聯想到祠堂裏的掛著的蛇像畫像。
明明照片躺在地面，她卻依舊覺得蛇像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己，冰冷的視線全方位追蹤鎖定。
她閉上眼，掩耳盜鈴般撿起手機，劃到下一張圖片才松一口氣。
祈願、封印、陣法……如果不從副本給予的信息想，有沒有另一種方法阻止江嶼？比如許願。
林嫻妤突然起了去暗室查看的想法。
黑漆漆的暗室像一只張著深淵巨口的兇獸等待獵物自投羅網。
不、不行，她一個人進去太危險了。
【林嫻妤：你們什麽時候回來？】
【王姝然：馬上就到啦，不超過十分鐘。】
看到回信，林嫻妤心裏安定下來，謝昱珩和王姝然很快出現，她迎了上去。
“你們是不是沒吃早飯？我留了一些。”
王姝然：“我們吃過了，那都是留給你的。下午我們要再去山上一趟，你一個人待在這裏沒問題吧？”
“你們去幹嘛？”
“記事簿裏寫第一對被獻祭的童男童女在蛇像附近，我們準備找一下具體位置。做不到完成陣法，也許能利用陣法限制副本boss一段時間。”
王姝然和謝昱珩一致認為江嶼和他弟弟是副本boss。
“會不會太危險了？”
而且他們完全沒必要冒這個險，只需要把她拋下……
林嫻妤很少有這樣著急的時刻，語速極快，“我今天上午想到了一個辦法，不知道可不可行。”
“你說。”
“記事簿上有祈願和封印陣法的事情，我們能不能像蛇像祈願——”
“不行！”謝昱珩斬釘截鐵地拒絕了這個提議，“副本boss不會輕易放過玩家，記事簿上說的代價你付不起。”
林嫻妤沒有放棄，抿了抿唇繼續說道：“他……boss想要自由，想要掙脫陣法的束縛，所以弄出後面的事情，如果我許的願望是幫助他掙脫束縛、離開靈村呢？是不是會放我們離開？”
謝昱珩黑沈的眼眸沈默地註視著她，一言不發。
林嫻妤有種又回到了第一次在湖邊見到他的時候，哪怕什麽也不做，也氣勢逼人。
王姝然心裏嘆一口氣，嫻妤對【祇】了解得太少，被保護得太好，以至於對副本有了錯誤認知，“副本boss和玩家是兩個陣營，你說的這種情況，不太可能。”
“好吧。”
少女委屈巴巴地坐到另一邊，躲開謝昱珩，可想到暗室，又不得不主動找上謝昱珩，“能不能陪我去暗室看一下？我想試試能不能找到新線索。”
謝昱珩沈默地跟在她身後表明態度。
王姝然怕謝昱珩把林嫻妤嚇壞了：“我也一起。”
暗室和電視劇裏的差別很大，是一件很粗糙的屋子，靠墻擺著一個櫃子，上面是各式各樣的文玩古物，桌子被搬出去，中間空了一大塊，看起來光禿禿的。
林嫻妤挨著看架子上的東西，發現有一塊粗糙的石頭放在正中間，很像記事簿中描繪的初始蛇像。
她好奇的拿了下來，柔嫩的指腹摩擦在粗糙的石頭表面，竟然有種詭異的想要帶走供奉的想法。
……好奇怪。
一只手越過她的肩膀，自身後拿走石頭。
謝昱珩：“別隨便碰。”
“……噢。”
林嫻妤的情緒更加低落，好像又犯錯了。
王姝然：“石頭不對勁？”
謝昱珩用［強化感知］仔細感受，沒發覺怪物的氣息，但林嫻妤盯得太久了，且神態明顯不對。
他看不出來問題，不代表石頭沒有問題。
“你們不覺得這塊石頭有點像記事簿裏描繪的，第一個村民在山洞裏遇到、祈願像蛇的石頭嗎？”
林嫻妤停了一下觀察他們的表情，見他們沒有反駁繼續說道：“可能大小差距比較大，但我覺得形狀很t像。而且盯得久了有種莫名想要信奉祈願的沖動。”
王姝然立馬擋在中間：“那你別看了。把石頭放回去吧。”
副本裏奇奇怪怪的東西多了去了，切不可掉以輕心。特別是這種有信仰之力的靈異副本，說不定哪個不起眼的物品是上古大神。
“你別想太多，安安心心待在這裏熬過兩天，通關副本。”王姝然怕林嫻妤想不開，安慰道，“新人被帶著過副本是正常的，我第一個副本就是純躺。那是個大逃殺副本，每個玩家最少要殺一個人，我茍在初始降落地一直茍到結束，碰上一個被毒蛇咬了失去行動力的玩家讓我撿漏，就通關了。”
“要是實在過意不去，你不是說要送給我道具嗎？等通關副本，現實世界我們再聯系。”
“好。”林嫻妤乖乖應了一聲，“我們出去吧。”
找個時間整理自己獲得的打賞道具，等到現實世界讓謝大哥和姝然選。
啪！
整個暗室忽然暗了下來。
突如其來的動靜吸引了三人的註意，扭頭回望，入口處被架子封了個嚴嚴實實。
謝昱珩最先反應過來，手裏的匕首換作錘子，敲打在腐朽破爛的書櫃上，卻沒有損傷分毫。
啪、啪、啪！
錘子落在櫃子上的聲音，像是某種動物的尾巴拍打在地面上發出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暗室。
林嫻妤無端聯想到蛇類，想要點開手機電筒照亮四周讓自己安心，卻發現打開屏幕就是那張蛇形雕像的照片，嚇得手機直接掉在地上。
白晃晃的光照在天花板上，映亮了整個暗室。光打在石頭上，投出巨大、詭異的、極度類似蛇的陰影，映在墻壁上，輕而易舉的將他們三人納入視線範圍內。
謝昱珩神色凝重。
也許第一個村民見到的並不是真實的石頭，而是昏暗中石頭投射的影子，所以後面才會額外請匠人雕刻蛇像。
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，得盡快從暗室裏出去。
他不確定暗室是否有流通空氣的地方，如果沒有這裏的空氣，絕對支撐不到他們三人通關副本的時間。
錘子的殺傷力不如匕首，謝昱珩再次換回匕首，密集的白光閃過，砍在櫃子上
林嫻妤想到幻境裏登山棍對石頭的效果：“要不讓我來試試？”
謝昱珩把位置讓開，指點她如何輕松發力不傷到自己。
登山棍輕而易舉地將櫃子敲出一個洞，外面光線照進來，三人同時松了一口氣。
林嫻妤體力消耗過大，略有氣喘：“我歇一下再繼續。”
她的體質變弱了？為什麽？
謝昱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，“我來。”
登山棍在謝昱珩手裏怎麽也發揮不出實力，和錘子敲在櫃子上沒有區別。王姝然也上手試了好幾次，毫無作用。
最後還是林嫻妤用登山棍敲出能供人進出的洞，才算結束了這一茬。
“你的npc妻子怎麽樣了？今晚是不是她……”林嫻妤問得小心翼翼。
“她死了。”
“！”
林嫻妤瞳孔驟縮，沒到晚上怪物沒有進食，今晚也不安全了。
難怪、難怪謝大哥和姝然要上山看陣法，尋找限制辦法。
但留在這裏，不也是安全的嗎？
王姝然看出他的疑惑，嘆了一口氣。
他們原計劃也是如此，不然謝昱珩不會半夜冒險去拿食物，但……
“如果玩家前一天沒有遵守副本信息提到的，第二天副本所有npc實力翻倍。”
“如果只是最後一天不遵守，我們借助副本bug不讓boss進來也能通關。”
“但如果是兩天，不確定實力翻倍後的boss能不能進來。”
林嫻妤懵了：“可我們沒有新婚夫婦同在一個房間啊。哪裏違反了？”
不是說避開信息提到的規則就好了嗎？
“不。”王姝然打碎她最後的天真，“副本信息裏說的是‘你不知道的是’，且要扮演好npc配偶的角色。一起度蜜月旅游的夫妻怎麽會毫無理由的不住一起呢？”
“第一晚是我們讓那對npc夫婦做了替罪羊，第二晚是我們先下手為強，且我們給了npc配偶晚上不在的理由。”
“原計劃第三天殺掉謝昱珩的npc配偶，但她已經提前死了，今晚我們是怎麽也躲不過去了。”
“所以，我們必須去找其他辦法。”王姝然握住她的手，“你好好待在這裏，天黑前我們會回來。”
不管怎麽說，目前江嶼和他弟弟進不來，暫時是安全的。
林嫻妤目送他們離開，一個人煎熬地等到太陽快要落山，仍舊不見兩人回來的身影，發出去的信息也石沈大海。
她的腦海裏閃過無數殘忍的結局，殘存的理智緊繃著最後一根弦，直至夜幕幾乎垂落在天際，夜色籠罩整個村落。
可他們還沒有回來。
林嫻妤終於忍不住進暗室拿到那塊詭異的石頭，低頭跪拜祈願。
“祈禱江嶼…和他的弟弟，掙脫陣法束縛，恢覆自由身離開靈村。”
熟悉的沙沙聲鉆進耳朵，林嫻妤捧著石頭的手微微顫抖，卻沒有就此放開，而是繼續祈禱她剛才沒有許完的願望。
“祈禱謝大哥和姝然安然無恙，成功通關副本。”
鱗片摩擦的聲音越來越響，仿佛近在咫尺。
如果一定要付出代價，就讓她一個人來承擔。
熟悉的冰涼觸感緊貼肌膚，鱗片倒刮著細嫩的皮肉，激得少女嬌軀隱秘的顫抖，哀/怯的哭喘著，乞憐的字句都說不連貫。
“既然怕成這樣，為何要祈願？”
“放輕松，全部交付給我們。”
“反正你已經逃不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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